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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开始注意到以前不曾留意许多细节:
他们——那些自称是“同胞”的教众,似乎已习惯于将灾难和祸事归结于龙类,从不谈论凭据;他们把与“龙”有关的超常规力量定义为恶,却并不追溯根源。
毫无疑问,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畏惧龙类,憎恶龙类。哪怕他们根本不了解龙类。
这就像……曾经的人类畏惧憎恨着我。
神域组织对龙的恶意,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……
就连我最仰慕和信任的祭司大人也不例外。
毕竟他才是神域组织言行的授意者,正是他主导散播了有关“龙为众恶之首”的一切。
我很好奇,一旦祭司大人得知了我的“秘密”,他会如何看待我?
一个能够使用龙类语言的怪物、悲哀的实验体,瞒天过海,摇身一变,当上了神域组织地位最尊贵的祭司,这难道不是致命的讽刺吗?
任重道远的祭司大人,绝不会允许这种讽刺存在吧。
我更好奇的是,库尔为何不拆穿我的“秘密”……
他可不像是那种会为了“同类”打掩护的好心人。
可他为什么选择沉默?
……
也许有些问题,永远不会有答案。
……
无止境的猜疑和妄想终日牵绊着我。
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头脑,好在我不擅于像常人那样言语。
没人觉察到我的变化。
可是,每当我目视祭司大人那双蓄满温柔的眼……那双深邃迷人的眼,似乎时刻在提醒着我,是谁给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!谁才是我的拯救者,我的归宿……
无论如何,我想留在他身边。
哪怕明知有一天会被抛弃、被处决,仍想留在他身边。
只要每日能见到他的样子,听到他那祥和而充满磁性的声音,哪怕只是意识到他“与我同在”,我就可以坦然地活下去。
带着一个不祥的“秘密”活下去。
我拼命说服自己……
我想……说服自己……
并且尝试着寻找自己与龙类无关的证据。
假如库尔的奚落只是一场误会,而我根本与龙类无关!那么一切都将回归正轨。
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神域,忘掉那些令人烦恼的……细节。
但哪有那么容易呢?
证明人鱼不是龙类,就像证明龙类是万恶之源一样抽象。
我做了尝试,只是没有得到答案。
不过,这个过程中也并非一无所获。
我找到了另外一些身份证据,它们与我是否为龙类无关,却与我可悲的过去有关……
那是一份遗体捐赠书。
一个陌生的名字填写在档案的头版,旁边的照片,却是我最熟悉的脸孔——那是我。
身患怪病,不治身亡,患者的父母尊重患儿本人的意愿,将患儿遗体捐赠给相关科研机构……
直到这时我才知道——
原来,我并不是孤女。
我有家庭,有亲人,有着与常人一般无二的身份。
在我的“遗体”以捐赠的形式送往实验室之前,世上没有一个代号为“爱丽儿”的实验体,当然,也不会有现在的神域秘密武器。
而这些捐赠文件,就躺在祭司大人名下的保险柜中……
真相,总是来得令人猝不及防。
我所以为的拯救者,正是我悲剧人生的制造者!
但——
这还不是真相的全部。
当我试图去寻找我的生身父母时,发现他们早已死于意外。就在完成捐赠的次月。
……
真的,是意外吗?
时至今日,那些事已经无从追查……
但我并不是蠢货,我不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精妙的巧合。
可悲的是,即便答案就摆在面前,我的心却是麻木的……
也许这该归功于我对那个时期的记忆已完全丧失,以至于失去“亲人”对我而言,竟是如此的虚幻不实。
我甚至提不起力气去重新了解他们,重新了解自己的过去……那必然沉重的过去,已经没有任何意义……
茫然、失望,不足以描述我的心境。
我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,里面冒出来的接二连三的噩耗,正将我原有的信念粉碎!
然而,在这无声的碎裂中,我始终无法燃起对祭司大人的恨。
在我仅有的寥寥数年的记忆中,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已经占据了主导。
他的温柔低语、动作神态,他的偏爱与呵护,于我,皆是无法磨灭的烙印……不可否认,是他塑造了我,给我崭新的生命,让我享有了非凡的命运。
呵呵……
也许现在,我该承认自己是个“怪物”了。
一个可悲又冷血的异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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